卖“桐柏茶”护“流苏树”，保护水源地

    桐柏山，是“一条大河”淮河的源头。桐柏山上的树木如果被盗光抢光偷光，淮河将可能从源头断流。中国将从源头失去好水。有些故事，我将其写进了《没有大树的国家》和《边做环保边撒谎》。

    过去，偷盗者到桐柏山，大量盗取的是松树和栎树，松树卖给煤矿做坑道支撑木，栎树卖给做香菇木耳的人，做基材———我们吃的香菇和木耳，就可能长在被偷走的栎树上。后来，偷树者开始盗取更加值钱的流苏树、杜鹃花、五角枫、野生兰花，因为城市人喜欢它们。

    流苏树与桂花是兄弟。中国是个没有大树的国家，多年以前，就没有大桂花树了。想要大桂花树的权贵们，就会从苗圃里购买一种流苏树的“嫁接体”。偷树者把流苏树从山上连根刨来，砍去头脚，养其伤口。三五年之内，其万幸不死，就赶紧在其枝条那，嫁接上小的桂花树。慢慢地，再养一阵，就可以开出桂花来，香飘万里，情满千家。偷走一棵树，只需要几十元钱的成本，卖到苗圃，至少几千元；苗圃再将其养活嫁接成功卖出，品相好的，可卖几十万元。当然，一棵成活的“流苏桂花”的后面，是几十棵流苏树的死亡。十来年间，桐柏山的几百万棵流苏树，就此被偷尽盗光。

    想要发财的人们在不停地“创新”生态破坏的可能。他们又盯上了流苏树的种籽。流苏树种籽每年9月份才得成熟。成千上万个偷采种籽的人8月初就上山去掠夺，去掠取，去抢劫。采摘也就算了，他们连让树活着摘取都是不肯的，直接拿刀砍、拿斧劈、拿锯放，把整棵树撂倒———就为了比别人更早地夺取到那些远未熟透的流苏种籽。

    2004年以来，河南的桐柏县，有一支不堪忍受偷树者疯狂伤害的民间护林队伍，他们自发地集结在一起，成立了桐柏林业防护协会。尽管得不到当地政府的多少支持，但他们一直坚持到了今天。他们一边看着盗树者越来越猖狂，一边顽强地与他们斗争。2012年，当地的一个护林英雄，李鹏，决定承包一大片茶园，生产茶叶。他的理想很简单，就是卖茶护林。2013年，他采得1500斤的茶叶，分别制作成“红茶”、“毛尖”和“龙井”品类，尝试着向全国销售。但时间不等人，1500斤茶叶尚未卖出一半，偷树者疯狂伤害的时期又再到来。

    他决定捐出300盒的茶叶，用以支持桐柏的民间护林工作。最近我们试着将这300盒茶叶卖出去，筹集资金保护山林。如果都顺利认购，将共筹集得403200元左右。扣除掉快递、管理费等成本，约等于40万元。好茶需要好水，好水需要好林。300盒茶叶，可能就此筑起淮河源的生态堤防，共同守保护我们的美好水源地。 (作者系光明日报资深环保记者，“自然大学”发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