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天价茶背后的真相:是为茶农服务还是价格炒作?
2008年,贵州省宣布实施茶叶强省战略,这意味着贵州绿茶产业一个风云激荡的时代的来临。2009年,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突然横空出现在贵州绿茶产业变幻重组的星空里:贵州首个高端禅茶品牌“指月茗”创立,创办人岑德松表示要填补贵州佛茶文化的空白,而知情人透露,他其实只是一个读到初二的农民;2010年初,岑德松以贵阳市南明区小碧乡云盘村村委会主任的身份,进入中国十大名茶都匀毛尖的核心产地螺丝壳山区,成立了都匀市指月茗茶叶专业合作社,把螺丝壳山区11家茶业企业中的9家收入旗下;2011年春茶收摘季节,这位“贵阳村长”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式突然率先抬高螺丝壳山区的茶青收购价格,让当地茶农的收入与上年相比,顿时实现翻番;2011年7月,贵州国际绿茶博览会上,指月茗高端禅茶又以200平方的最大露天展台,以一种对比“简陋”的方式晒出了99.9万元一斤起拍的天价茶,其它系列产品,也大都售价在每斤万元以上,可谓“惊艳茶博会”……
喧哗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这一系列具有产业“颠覆重建”特征的事件背后,到底谁是推手?又是什么,让一个初中未毕业的“贵阳村长”,有足够的底气要去担当贵州绿茶产业的“洗牌者”?记者历时两个多月,深入贵阳云盘村,深入都匀市螺丝壳山区,深入神秘的“指月茗”茶庄,探寻繁华背后的真相……
岑德松在公司副总、素有“毛尖王子”之称的欧阳国祥(右)陪同下考察茶场
以4万元橇动800万,理想资本可望数十亿的村集体企业一度壮烈倒下
要联系上岑德松很容易,而要走进他的“指月茗茶庄”,却要费一番周折。容易,是因为他是云盘村的村委会主任,业内人士都知道,云盘村因为坐拥贵阳龙洞堡国际机场的“空港区”而声名显赫,进入云盘村,当地人对他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里的村民对他的手机号都是烂熟于胸。而指月茗茶庄,却要穿过云盘村传统村落的小马路,弯弯曲曲走一段,在你的心对这条小路已经有点感到委屈的时候,“指月茗荷花缘”六个大字神秘的出现在你的眼前,同时出现的是一个幽静的生态园林。池塘、荷花、树林围绕着依山傍水的一座中式别墅,这就是指月茗高端禅茶和指月茗“北纬27度”高山绿茶的行政中心了。岑德松指着别墅开玩笑的说:“看上去像庐山别墅吗?”声气间,让人感到指点江山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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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盘村采访村民时,记者本意是探寻指月茗的真相,却吃惊的注意到,往往村民们不由自主提起的是另一段“惊心动魄”的村集体企业的故事,在他们看来,不说起这个故事,似乎就不能说清楚他们的村长,不能说清云盘村和他们尊敬的村长的“前世今生”。于是,记者随着一队村民登上了位于“指月茗荷花缘”旁边的一座高高耸立的“独山”。说这山“独”,是因为它没有与任何山坡相连,独自耸立于平地之上,气势巍峨,一览四周小,上山的地势十分险要。这座山,自古为兵家进出贵阳必经之地,几千年来战火连连。历朝历代均在此驻军,扼守进出贵阳的咽喉。最近发生的一场战斗就是红军长征时期派军佯攻贵阳,与国民党守军在此发生小规模战斗。这就是贵阳历史上著名的“营盘山”。
有一次,无意间,村长岑德松上山看到残破的军营,又联想到云盘村地处机场地带,适于做旅游产业。于是决定把营盘山的古军营恢复重建,做成集旅游观光、休闲、饮食、民族歌舞表演为一体的渡假村。这是2003年的春天,营盘山嫩芽满布,一个帐上只有4万元现金的村长开始计划一个宠大的旅游山庄计划,他渴望能以村长的责任感,带领还十分贫困的云盘村村民致富。他要建立一个村集体企业。
过程十分艰难。村里只有4万现金,项目一预算就要800万元。唯一能做的就是借钱和请包工队垫支,银行是不会搭理他们这种村集体项目的。岑德松选择了一个吉利的日子,自己带着几台挖掘机开到山下挖开了一条口子,就表明已经开工了。然后他开始到处找朋友“化缘”。由于长期的农村生活,他认识大批的农村工程队,这些人在他的鼓动之下,纷纷表示垫支开工。就这样,修修停停。两年后,这个投资达到800多万元的“营盘古堡”竟然宣布开业了,并在山上召开了云盘村历史上第一个新闻发布会。其间的艰难非文字所能道尽。贵州五十多家媒体蜂涌而至。新华社记者报道称岑德松是带领导村民致富“贵阳刘老根”,贵州日报称“村民自筹资金近千万恢复重建古军营”,中国国际广播电台记者给“营盘古堡”又取个名字叫“黔中第一哨”。贵州省旅游局局长傅迎春到新闻发布会现场鼓劲。“营盘古堡”名噪一时。
然而,好时光并不长久。营盘古堡有一个致命伤:没有取得土地使用证。为了这张土地使用证,,岑德松左冲右突,耗尽心力,却始终没有得到有关部门的支持。相反,因为没有这证,营盘古堡在经营过程中频繁遭受到有关部门的查处。这也是所有云盘村农民想不通的:我们致力于发展村集体经济,为什么反而总是受到查处呢?
彻底压倒营盘古堡多米诺骨牌的是山下要修公路,施工中的路,没有客人愿意上来消费。2008年,营盘古堡在一条施工路面前终于完全歇业。“如果我有土地使用证,当年只花800万的村集体企业,今天就会变成价值数十亿、甚至上百亿的旅游项目。”岑德松只能一声叹息,他经常说的一个道理就是:“只有村集体经济壮大了,村民得实惠了,才能实现真正的农村和谐。”
做那种能把茶农带出贫困的企业 做那种能让人们更健康的产品
如果说营盘古堡的暂时歇业,只是一个力量薄弱的村长理想的暂时失败,那么,进军绿茶产业,则是村长理想的延续。岑德松太了解农民的疾苦了。他从小生长在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他知道农民最需要什么。“都匀毛尖是中国十大名茶,是毛主席喜欢的茶,我之前做梦也不会想到它的茶农居然会那么穷!”2009年底,一个偶然的机会,岑德松来到了都匀毛尖的核心产地螺丝壳山区,这里生产出了享誉天下的珍贵绿茶,然而这里的茶农之贫困却让人触目惊心:“一家人共用一床破被子,子女考上了大学出不起学费,生了病只能躺在床上等死……原因很简单,就是这些茶的产业附加值很低,甚至很多都是被外省人拿去包装成他们的高品质绿茶,拿出来卖高价,但贵州茶农却没有得到实惠。”与此同时,贵州省委省政府正式实施绿茶大省战略。
也许是天时到了,贵州省委省政府为了改变这一现状,开始正式实施茶叶大省强省战略。岑德松决定进军绿茶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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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很多决定性的事件不会来自于论证,而是来自于机缘。指月茗禅茶的诞生同样如此。贵州财经学院副教授、佛学博士刘亚明,在一次偶然的朋友见面聊天时,建议岑德松:要做茶就做禅茶,自古“茶禅一味”,在古代,最好的茶、历史名茶几乎都是和尚炮制出来的。茶可保健养身,禅可益智开慧,用禅的自利利他精神,做茶产业是很有意义的。这一建议正好契合岑德松发愿带领茶农致富的初衷,也填补了贵州没有高端佛茶的空白。
指月茗高端禅茶由此起航。原料怎么选择?标准是什么?岑德松瞄准的是能代表贵州绿茶最高品质的都匀毛尖作为原料,由此,他要进军的第一站,当然就是螺丝壳山区,那也是一块亟待脱贫的茶农集中区:原始的自然条件、本真的民族风情、无污染远城镇,山高路险却风光旖旎。坚持无化肥无农药的种植方式,坚持全程手工炒制的古老工艺。一切似乎都契合了佛文化追求自然本真、探寻内心宁静、又救助众生于迷沉苦海的理想宗旨。
螺丝壳山区散落着十来家规模不大的茶叶企业,最为知名的“高寨水库茶场”年纯利润也不过数十万元,“这么好的茶,这么庞大的茶山,却只有几十万的利润,何谈帮助茶农致富?”岑德松不用算帐也感到难以理解。这里的万千农民种出了举世闻名的茶叶,却长久的挣扎在贫困线上,这是什么道理呢?岑德松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要把这些散乱的小茶企联合起来,统一种植方法,统一收购茶青,统一加工工艺,统一选料标准。他以自己长期做农村工作的方法赢得了农民的信任:首先掏出数百万元解决了一批茶叶企业和茶农的实际困难,在山村里又资助修建了一条路。农民们开始觉得他是真正来办实事的,是真心做大茶叶产业。不到两个月,包括高寨水库茶场在内的9家茶企联合成立了“都匀市指月茗茶叶专业合作社”,后来又发展到12家。螺丝壳山区基本实现了统一联盟。
在岑德松的心里,2011年的春天,是指月茗茶叶专业合作社和指月茗高端禅茶的创纪元年,原因是他们扎实迈出了让茶农增收的重要一步:大幅提高茶青收购价格,茶农当季收入与上年相比实现翻番。2010年当地茶青收购价格仍然在每斤50元至80元左右,低的到40元以下。而指月茗的茶青收购价格抬高至每斤150元左右,一时螺丝壳山区的茶叶收购名噪业内,引得周边大批茶农不惜路远挑着茶青到螺丝壳来卖。
茶农采摘一天春茶,一般能采个半斤,多的不会超过1斤,那一斤茶青里就是上万个芽头,茶农的手需要在茶树上小心采摘上万次。“而一斤干茶需要四至五万个芽头啊,还要种,还要管,还要施放农家肥,那采摘出茶青,需要一个怎样合理的价格呢?”岑德松总是这样反问那些认为他抬高茶青收购价格,是打乱了茶青市场的同行。
农民总是最直接最纯朴的。岑德松赢得了茶农的心,茶农张光辉说:“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情。”茶农张化龙在螺丝壳种茶二十多年,面对突然而至的翻番收入,同样惊为“做梦一样”。而岑德松每次去螺丝壳,当地的很多茶农都是争相要请“董事长一定要来我家吃饭,我杀’吃茶鸡’等你喔”。“吃茶鸡”就是当地农民放养在茶山上自由生长的鸡,味道十分鲜美。这是他们招待最珍贵客人的美味。
对于农民的这种热情,岑德松一点也不陌生,因为在他的云盘村里,农民们也是以这样真诚的热爱对待他的。经常有记者追问他做生意的“第一桶金来自哪里,原始资本来自哪里?”他说:“真心为村民服务,赢得村民的心,就是我积累的最大的资本。”记者注意到,岑德松在1996年29岁时当上村主任,三年一选,至今从来没有落选过,都是以绝对多票当选,似乎也说明了他在村民心中牢不可破的地位。